洛羽凌li̤̮m

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,但无论什么时候,都要看着前方,
满怀希望就会所向披靡!——《撒野》

遥寄海棠为卿歌

     她及笄那年,他还是一个无用到引不起其他皇兄弟警惕的庸人皇子,皇帝曾最喜他,他从极小时就表现出的温文成稳,虽随了皇后娘娘的体弱多病,但也还算聪慧,皇帝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年少早成的自己。

皇后娘娘疼他,不忍他长居病榻,为他寻尽良方,奈何自己也是久病不愈,不经操劳,没得那年,正是海棠开的时节。

皇帝像是早就料到一样,在榻前坐了很久,采了皇后娘娘生前最喜的海棠,歪歪的插在娘娘的发鬓上,转身吩咐了料理后事,便颤着身子走出了永宁宫。

从此皇帝便再也没有进过后宫,三千佳丽无人问津,皇子们倒是经常召见,只是再没来看过他。

身边的小太监常常瞧着他叹息“主子别怪了万岁爷,万岁爷是怕瞧着主子想起皇后娘娘啊”,其实他知道,他晓得自己的容貌与母后足足有七分相似,皇上也晓得,就连他的名字都是依着皇后最喜的海棠取的。

他叫沈寄棠。

正所谓睹物思人,他也是皇后娘娘的遗物。

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,镇远大将军的女儿,自小习武,年少成将,战功赫赫。

父亲大破北蛮,皇帝一纸召令,便舍弃了大漠滚滚沙尘白烟,舍弃了诗韵的长河落日圆,痛弃了生死弟兄,带着铮铮铁骑,归了米贵京城。

她曾仰着头脆生生的问过爹爹回去做什么,爹爹摸着她的头笑了,她等了很长时间,父亲也没了下文,她索性也换了心思。

什么心思呢,她遇见了沈寄棠,她父亲的洗尘宴很盛大,盛大到令她觉得几分嘈杂,她捣碎了盘子里的糕点,无意中抬头,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,其中流过熟悉的大漠炊烟袅袅,泛起层层涟漪,她愣了神。

眸子的主人被捉了个正着,也不恼,反而对她微微笑了一下,她下意识颔首回礼微提嘴角,看就看呗,她又不是京里的娇小姐,看都看不得,拿个扇子遮个面,成什么样子!

从那以后,从不结党的皇长子和宁将军倒有了几分交情。

对宁卿歌来说,这无疑是件令人高兴的事,沈寄棠为人清冷,却也眉眼带笑,温温柔柔的,很好相处。

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,好到什么程度呢,她陪他琴棋书画,他陪她当歌纵马,许下十里红妆,凤冠霞帔。

他们一起在海棠树下买下上好的风花雪月,他簪牡丹在她鬓边。

  最烈的酒叫做风花雪月, 最惊艳的人簪牡丹在鬓边。

他们彼此许下永远,连沈寄棠这样的庸人,都开始培养势力,要许她个母仪天下了。

只可惜,两个人都忘了,没确定是自己的,都可能成为别人的,金秋九月,皇帝为宁将军之女宁卿歌赐婚右丞之子,门当户对,天下乐道。

“卿歌,六月十六,我来抢亲,你跟我走吗?”

“胡闹,沈寄棠,你要君临天下呢,怎么可以闹这样的笑话”

   同年十月,皇长子沈寄棠南下平乱,南蛮来犯,天下动荡。

从此以后的大半年,宁卿歌在没见过沈寄棠,她独自一人挖出了海棠下的风花雪月,独自望过最凌然的月,也想过沈寄棠,想的最狠的时候,整个心肝都是颤的,怎么翻也睡不着,怎么翻也忘不掉。

转眼六月微暖,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遇见一生中最惊艳的人了,可惜宁卿歌却不能出门,在京里,备嫁的女儿是不能出门见外人的,宁卿歌很不以为然,但却都依了。

绣娘送来的嫁衣很好看,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,金边绣花的,不俗气又显排面,新郎服应该会更好看,会很适合某沈长皇子的吧,宁卿歌被自己的心思逗笑了,笑着笑着却又发起呆来,太无趣了,她想:

她原以为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,嫁一个没见过的臣,想一个最惊艳的人。

所以,当沈寄棠的尸首被送回京城时,宁卿歌整个人都是模糊的,那一日,是六月十六,皇上曾最宠的皇后娘娘留下的孩子死了,又怎能娶嫁,他终究没让她嫁了别人。

宁卿歌略有无奈,这真是个顶顶执着的人。

她不免想起那日她得知沈寄棠要南下,策马扬鞭赶去城门送他,带着沙尘的风一吹,她不免有些迷了眼,仿佛鬼使神差一样:

“沈寄棠,你回来吗?”她说“六月十六,你回来吗?”

他身骑铁骑,没有回头,声音却从她最想念的大漠传来——

“卿歌,六月十六,我来抢亲,你跟我走吗?”

宁卿歌又一次红了眼眶,颤着声音:

“我跟你走,你来吧”她笑了“沈寄棠,我跟你走。”

    ——全文完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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